Mr.4

笑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

别人的18岁(1)

    蒋莱死了。


     他死在这个灼热朦胧的下午,死在别人还鲜活着的十七岁。

     被骄阳快要晒得干涸的粘稠血液上躺着一个人,内脏被震碎之后破膛而出,遮住已经破裂了的肋骨。

     我喜欢的人,死得太绚烂了。


     让我这个涣城第一富家纨绔爱到求之不得,舔狗属性传得沸沸扬扬的人,就和我相遇在去年的冬天。


     我叫秦绘,因为名字和一个古代的奸臣撞了,所以大家又都叫我“秦贼”,当然,正面还是只敢叫我“秦少爷”。

     那时候,我痴迷于在学校论坛上找存在感。最终获得一席之地,不过难以想象我居然不是靠着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脸,而是靠着一个传说中完美无瑕的人。

     当然,这个人往后大概不会像他们说扯得那样去吃娱乐圈的饭。

     因为他是宋安慈,和我从小到大的兄弟,他冷漠、无情,颜值稍微比我高一丢丢……此外,我和他还有不可描述的孽缘:学前班、小学、初中、高中,无一例外,他担当了同学、同桌、邻居等三重身份。

     我当然是不乐意和这个人抄绯闻之类的。

     所以当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宋安慈选的理科,我选的文科。宋安慈倒是哪科都好,我则母庸质疑地选择了我不擅长的文科。

     当我和这个跟我纠缠了十七年的男的分开时,我当机立断,决定找个女朋友庆祝庆祝。

     

     蒋莱。

     当我得知我的新同桌是个叫蒋莱的人时,我那一瞬间,脑子空白了。

     以前我总爱从宋安慈桌肚里掏东西,平时干干净净的确没什么看头,但一到午休、晚自习等等时间,里面总是塞满了直白的粉丝情书。

     其中有一封蓝色的,我最为佩服,内容虽然难懂,但是看起来居然能让我这个理科生产生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过信倒还是一如既往得被宋安慈送进了垃圾桶。

     应该是个挺温柔的女孩子吧……

     可惜喜欢的人不是小爷我,是宋安慈那个把别人真心当垃圾的人。

     在我的幻想中,这个蒋莱一定好看标志极了。


     蒋莱的确好看,甚至比我想得还有好看。落在乌黑头发上的细碎阳光,映进眼睛里的青春暮色,有种塑胶廉价感的眼镜……都被称得好看了。

     不过,他是个男的。

     我很疑惑,如此美人即使是个男的也应该早早得就在校园论坛网上挂个九九八十一回。我觉得我们俩心照不宣,我喜欢漂亮的,他就正好长成我喜欢的模样。

     初见时,就好像我不喜欢的偶像剧情节,阳光暖暖得打在那个人的白衬衫身上,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身旁那个正坐着冉山靖的位置上。

     他开口:“让让。”

     我一把推开旁边正常趣道风声的冉山靖,注意力在蒋莱脸上的我自然也没注意到我使了多大的力。

     “请坐。”

     我注意到,蒋莱的左耳塞了一只黑色的蓝牙耳机。

     直到他落坐之后我才想到,

     蒋莱是个男的!蒋莱居然是个男的!宋安慈那狗东西男女通杀是怎么回事?!

     “呔!秦贼!你将朕推倒在地,欲意何为?!”冉山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声音故意捏的尖细。不像美猴王,倒像个小丑。

     “快给你爷爷滚。”别打扰爷爷看美人,转头又对蒋莱说话。“他人就这样,一傻逼,他占用你位置,我帮你叫他道歉。”

     我确认我已经够礼貌了,但是这人不乐意搭理我,目光涣散地垂着,眼睛里也说不出是深邃还是空洞。

     冉山靖一脸重创的样子,列着内八像受伤的女主角一样跑开了。他也意识到了我对这人有点意思,不过他跑步的姿势太特么傻逼了,我忍不住笑了笑。

     然后,他向我瞥了一个冷冽的目光。


     也许他也玩学校论坛,所以对我这个经常跟他喜欢的人挂钩的人很不爽。因为被他膈应多了,我也开始对他膈应了。压抑极了,让我想起了从前跟宋安慈搭伙的日子。

     但那个时候是我讨厌宋安慈。

     我现在对蒋莱只是单纯的膈应,不讨厌,对着那张跟着我审美长的脸根本讨厌不起来。时间长了,我还觉得这小东西真有意思。

     蒋莱连上课的时候都要带着耳机,只是耳机是黑色的,被还算茂密的头发遮住,看不出来。除了被班主任捯饬俩句以外,他的头发基本上没什么异议。

     我也没那心思举报人家,甚至我还想过讨好讨好他。

     那么好看的人,喜欢我该多好。


     我心心念念的亲密机会终于来了,也就是那天,蒋莱没有带眼镜。

     高中嘛,总是有很多笔记,蒋莱的眼镜一看就很厚,而且我们坐在教室最角落靠在后门的位置。

     一开始,我这个不爱做笔记的人疯狂记着老师的笔记,渴望蒋莱能主动靠过来抄抄。不过他到底是太傲娇了罢,愣是眯了半天眼睛,手腕动了几下,也没有朝我这里看一眼。

     我深吸一口气。

     这个人怎么这么逞能!

    罢了罢了,就让我这个涣城第一帅主动主动吧,不然他还以为我不好相处。

    我主动朝他的位置挪了挪,假装不在意地用余光去扫他的动作。

    他先是一愣,然后看似纠结地抿嘴,开始拿笔抄着我书上看似勤奋的笔记。

    这节课的笔记抄得格外开心。

    下了课之后,蒋莱很安静,我依旧不舍得从他身边剥离。我听见他用我好久没听见的声音说道。

    “谢谢。”声音有点沙哑,不过让我的心情瞬间明朗了。我不动声色地侧过头去,看见他眼角有些发紫,心里就好像一张被叠了几次的纸被揉成一团。

    没带眼镜是因为被欺负了吗?

   “咳,不用谢。”

    接下来几节课我都是跟他凑了凑,本来也就坐最不显眼的位置,距离少了点也不容易察觉。

   “蒋莱。”在课上,我忍不住小声叫了他的名字,虽然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但是我觉得我挺难受的。“你怎么了?”

    “丢了。”眼镜丢了吗?我想问的是,你眼角的伤是怎么回事。

    班主任是个敏锐又狠厉的中年妇女,有着所以中年女班主任都有的一个外号“灭绝师太”。那么小的声音和动态居然都被察觉了。

    她迈着穿着牛仔裤的腿,任高跟鞋的声音向我这边移来。

    灭绝师太在我们的周围徘徊,目光盯着手中的英语教材,嘴里念着英语文章。我一边听着如同天书一样的英语听力,一边用余光留意着她时不时抛过来的打量。

    我英语差,十分的差,班主任对我这个长着板砖一样脑子的青年十分不满意。虽然我是有钱到吖批的富家少爷,可是我爹并不怎么留意我,不然我也不会那么自由了。

    总结一点,虽然我很有钱,但是我除了有钱和有颜啥也让人看不起。

    灭绝师太目光顿下了。

    顿在了蒋莱耳朵处。

    她把手伸到了蒋莱侧脸前,用力地把塞得并不紧的耳机扯出来,我疑心她又长又尖的指甲会不会伤到蒋莱的耳廓,可我并不能透过她的指甲发现上面有没有蒋莱的血迹。

    “你上课戴耳机?蒋莱你真是好样的!跟我来趟办公室!”灭绝师太眼镜瞪得像电视里劣质演技的演员,一把扯起蒋莱的隔壁,好像要把蒋莱直接拖进自己的虎穴里。

    

    当蒋莱的父亲叼着香烟,穿着邋遢的样子来到学校时,我的心颤了颤。我的内心深处觉得,蒋莱的眼镜,跟他有关。

    灭绝师太把这件事硬是解决了好久,我要脸得没去听墙角,不过冉山靖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去了。

    他只去了一会,回来之后眼神木木的,我鲜少看见他这个样子,于是更疑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讲了什么啊,你这个样子。”

    “……唉。”他那副样子让我的心情也跟着沉了沉。

    “蒋莱他,”他指了指左耳。“听不见。”

    我一直以为他是叛逆才戴上的耳机。

    现在,我希望他是因为叛逆戴的耳机。

   “灭绝师太跟他爹说以后,他爹立马就给了蒋莱一巴掌…然后才解释蒋莱的事,也就是说,他本来就知道蒋莱听不见。”他又一顿,悬了悬我的胃口。“看他爹那样子就像是成天混迹麻将馆的,好像还是继父,估计也不会给蒋莱买助听器。”

    他戴耳机,根本就是维护自尊心。


    蒋莱的脸上多了道在嘴角的印子,耳机没能要回来,耳廓上沾了点血,估计就是灭绝师太给抠的。

    是因为和我讲话吧。

    我心里充斥着翻江倒海的难受,一种堪比我被打了的复杂心情腐蚀着我平常简单的思绪。我不知道怎样的关心才能不伤害他的自尊心,我宁愿不知道背后的他,也不要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对不起。”前脚他才给我说谢谢,后脚我就说上了对不起,这种相处模式真的令我格外疲惫。

    他没说话,像往常一样安静。

    我才像那个带着伤疤的人,拧着眉头,不敢多看他。

    才几个小时,他精心为自己营造的谎言就被狠狠划破,应该会很难过吧。


    中午的生活我去小卖部买了点零食,这种东西很便宜,我在校内目前只能买到便宜的东西。

    趁人不在,我把零食塞在桌肚里,唯独把一瓶牛奶摆在他桌子上。零食可以慢慢给,一次给多了反而不会被接受,我认为将莱是这么个性格。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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